这是一个奇特的“联合国家庭”,家里6口人3个国籍:爸爸马努是伊朗人,妈妈苏珊和3个孩子是美国和伊朗人,而大女儿小星星是他们领养的中国孤儿。
2004年9月28日,是中国传统的中秋节。在这个合家团圆的时刻,小星星怀着对父母深深的爱做了一件大事:给美国总统布什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。
为孤儿 组建温馨家庭
今年35岁的美国女士苏珊的生日是中国的国庆节,她出生于1969年10月1日。1992年,大学毕业不久的她受美国世界和平组织出访团派遣来到中国沈阳,在东北大学任教。
伊朗人马努其尔,比起苏珊来可以说是老资格的“中国通”。早在1985年,27岁的他就来到了中国。他在中国医科大学主攻皮肤科、中医学。后来别人问起他的年龄,他回答永远27岁。因为中国给了他美好的一切。他说,美好的东西是永恒的,所以他永远27岁。
马努与苏珊生活在两个价值观截然不同的国度,又远隔千山万水、素不相识,在中国是一种什么亲和力,使他们走到一起并相爱的呢?每逢提起他们相恋的经历,马努总会甜蜜地低下头,然后双手一伸,用他那流利的汉语说:“没有办法,中国有一种神秘的亲和力,用中国话讲叫缘分。”
而他说的“缘分”与一个又瘦又小的中国小孤女有关。
苏珊来到沈阳之后,结交了一批新朋友,其中有中国医科大学的伊朗留学生法拉。两个姑娘志趣相投,业余时间都以助人为乐。在每周两天的休息时间里,她们都要结伴到沈阳儿童福利院去做义工。
马努是法拉的哥哥,常常加入两个姑娘的志愿服务队。不久,法拉学成回国,于是在通往城郊福利院的路上,只剩下马努骑着1辆破旧的老式摩托车,带着苏珊风雨无阻地来来往往。
他们去的次数多了,无论是儿童福利院的孤儿,还是教师,都把他们当成这个特殊集体中不可缺少的一员。马努爱孩子们的方式很有趣,他常用他那大胡子,轻轻地摩擦孩子们细嫩的小脸,吓得孩子们直躲。因此,孩子们都叫他“大胡子叔叔”。
而生活中非常俭朴的苏珊,对孩子们却十分慷慨。她与马努每次除了带一些学习用品和玩具外,总变着法给孩子们带去一些好吃的,特别是各种水果,于是,她便有了“水果阿姨”的美称。
冬去秋来,“大胡子叔叔”和“水果阿姨”在通往儿童福利院的路上已有3个春秋了。每个礼拜到儿童福利院去,成了他们生活中雷打不动的第一要务。
一次,苏珊和马努给孩子们带去了许多巧克力,孩子们分到巧克力后,欢呼雀跃一哄而散,惟独有一个又瘦又小的女孩子挺着大大的肚子,用小手捧着巧克力偎依在马努身边不肯离去。
马努一把把她揽在怀里,又像以往那样试图着用胡子去亲小女孩时,小女孩也正噘着小鸟一样的小嘴来亲他。当那凉凉的乖巧的吻碰到他那布满络腮胡的脸上时,马努被深深地打动了。
孩子信任和依恋的眼神,使马努善良温柔的心久久不能平静。在返回学校的路上,马努反复而认真地对苏珊讲述这个巧合的情节和感觉。
从此,这个3岁的小女孩儿便成了他们宿舍的常客。有一天晚上马努和苏珊带着小女孩儿回宿舍。路上,马努抬头看见天幕上镶满了明亮的星星,停下车深情地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,轻声地说:“孩子,我要送给你一个动听的中国名字:沈星!”
苏珊在摩托车后边马上反对:“不好听,两个字太单调,不如中间再加一个友谊的友字,你看你是伊朗人,我是美国人,她是中国人,友谊的星星多么好听呀!”就这样,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名字沈友星诞生了。也就在这个晚上,马努也萌生了一个美好的愿望:当小星星的爸爸。
1995年10月,苏珊回美国探亲。马努一边读研究生,一边独自担负起照顾小星星的责任。每天马努上课前,就将小星星送到医大的幼儿园;下课回来,他又根据自己学到的本领,调理小星星的病情,碰上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,他就找来自己的导师给小星星诊断。同时,他不辞辛苦地给她做鱼做肉,补钙补蛋白;每天临睡觉前,给小星星洗澡……
3个月后,苏珊回到中国。当她看到小星星的大肚子神奇般地消失,人变得又白又胖时,非常惊喜。特别是,她得知马努已向民政部寄去一封领养小星星的申请信后更为感动。因为马努是单身,没有资格领养,早就对马努有好感的苏珊决定嫁给他,用两个人的力量来担负起抚养小星星的重任。
1996年2月29日,苏珊和马努在中国领取了结婚证。结婚那晚,没有喜庆的鞭炮,新娘也没有金戒指。在小星星清纯的目光下,他们围着一起吃马努买来的一大筐苏珊爱吃的胡萝卜,就算结婚了。第二天他们又买了一点喜糖,分发给同学和朋友,因为他们知道抚养孩子,对于他们这样的穷留学生来说,是一笔很大的费用。
为领养 成就一番事业
他们结婚后要办的第一件事,就是办理领养小星星的领养证。然而,办领养手续,对于美国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。那就是美国有关的慈善机构,必须考察领养人有没有经济能力?有没有稳定的收入?有没有身体健康证明?有没有犯罪记录等诸多问题。还需要在伊朗、美国、中国3个国家的公证处公证。而这一切材料必须在1年内准备齐全,邮到美国有关慈善机构,经同意后才能具备正式的领养资格。
苏珊的第一道难题,是1994年她在东北大学任教期满后,到沈阳医学院继续当外教。而沈阳医学院每年都是7月签订合同。1996年春天美国来人调查时,她还没有与沈阳医学院签合同,自然属于没有固定工作。单凭这一条人家就不同意她领养。
后来,每当他们千辛万苦把手续办好时,常常是办材料的时间超过了1年,达不到美国慈善机构的要求。就这样,小星星的领养手续一拖再拖一直没有办下来。而这时苏珊已怀孕了。
因为他们在结婚前没有积攒钱,结婚后又添了小星星,生活非常紧张,为了给孩子们创造稳定优厚的经济条件,苏珊不得不勤俭持家。
他们住在学校的公寓,没有奢华的家具与电器,客厅的四壁除了马努喜爱的伊朗画家的画作与书法,比较醒目的就是小星星那些充满幻想的作品了。
苏珊每天早晨都去早市买新鲜便宜的蔬菜。有一次西红柿买多了,她怕吃不了浪费,自己就站在街头上叫卖。她学会了讨价还价、学会了斤斤计较。有一次她因为讲价便宜,竟一次买进了35公斤土豆,用自行车推到家。邻居大妈吃惊地问:“苏珊,为什么买这么多土豆?”
苏珊实话实说:“孩子多,费用大,土豆就要多。”逗得中国老人哈哈大笑。
尽管小星星叫他们爸爸妈妈,但他们心里非常清楚:没有正式领养前,就意味着名不正言不顺。当第二年领养手续还没有办下来时,小星星急得哭了,他们的心也都碎了。
为了改善经济条件,使自己有较强的能力领养小星星,苏珊不得不自己创业。她首先想到办学,因为她本身就是外教,当时外国人在中国教英语的很少。
苏珊通过朋友,在一所学校租了1间教室。然后,她自己写招生简章,亲自到和平区各中小学门前去分发小广告。还好,家长们一看她是真正的外国人,又有在东北大学任教的经历,都很相信她。因此,她旗开得胜,第一次就招收了200多名学生。
由于她教得好,许多学生都成为班里的英语尖子,根本不用打广告,一个传一个,学生都主动找上门来,结果培训班被挤破了门槛。很快,1间教室就不够用了。况且,她一个人又当教师,又当校长太累了,也忙不过来。鉴于这种情况,1999年,苏珊准备办正规学校。经过两年的艰辛努力,2001年8月,她的学校被正式批下来,现在她自己不仅当上了校长,还聘请了8名外教、10名中国教师,有50多个班、1000多名学生。
伴随着事业的突飞猛进和经济实力的增强,小星星的收养问题,经过6年的努力取得了成功,她成为了苏珊和马努的正式女儿。
为团圆 女儿致信总统
在苏珊的英语学校里,1楼的墙上有一幅非常生动的大照片。照片上的苏珊满脸喜悦,伸直双手拿着一个象征公正的天平,一边是她的金发碧眼的亲生女儿,另一边是黑头发黑眼睛的小星星。其寓意明显,每个孩子在她心中都一样重要。
于是,在这个“联合国”家庭里,没有统一使用的官方语言,汉语、英语、波斯语、手语交替使用,他们的原则只有一个———明白就好。当然,苏珊作为女主人,很注意培养孩子们学习外语的兴趣,她要求每个家庭成员,最起码要学好3门外语。但由于使用的语种太多,开始时不得不借助手势,有时难免发生点小笑话。有一天晚上马努把手指放到嘴边,意思是叫小星星去刷牙,可小星星却乐颠颠地去开冰箱,自己拿出一根冰棍儿吃了起来。
苏珊金发碧眼,亭亭玉立,是个天生的美人。可她追求自然,不喜欢名牌,不喜欢首饰,也不喜欢化妆,衣着十分简朴整洁。而马努不抽烟不喝酒,不打麻将不跳舞,也不到外边去玩耍,他只对伊朗的历史和优美的诗歌百读不厌。最大的爱好除了读书、帮助妻子打理学校外就是陪孩子们玩,享受天伦之乐。
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,小星星渐渐长大,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。今年已是6年级学生的她,明年就要考中学了。在此期间,苏珊一共为她生下了3个弟妹。
为了创造一个和睦相处的家庭,苏珊倡导民主,有事情大家商量来解决。
比方小星星非常贪玩,学习不用功,爱看闲书,按她现在的成绩,很难考上省重点中学。马努的想法是顺其自然,不强求她怎么样。可苏珊却非常着急,但她没有责怪女儿,而是在生活中注意发现她的长处。当她发现小星星语言能力非常强,便有意加以引导,并坚信她是当律师的材料,因此,特别注意培养挖掘她当律师的潜力。
小星星幸福地生活在这个“小联合国”里,感受着真善美,感受着亲情的滋润。她明白没有美国妈妈、伊朗爸爸就没有她今天的一切。因此,在她幼小的心灵中萌生了一个愿望,那就是回报父母的恩情,为父母分忧解愁。
每逢她看到妈妈独自一人回美国,她都会问爸爸:你为什么不和妈妈一起去美国看外公外婆?爸爸总是低头不语。伴随着年龄的增长,她终于明白了,爸爸是伊朗人,因为爸爸的家人和一些伊朗朋友,到美国参加学术交流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屡遭拒签,所以爸爸也担心会遭拒签。
今年9月28日,是中国的中秋节。当一轮明月照在她家的窗口时,妈妈按照中国人的习惯,在餐桌上摆满了月饼和水果。小星星想中秋节是中国人万家团圆的时刻,中国人能团圆,父亲为什么不能团圆呢?于是,她萌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,那就是给布什总统写一封信,让布什总统同意她爸爸去美国。
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母亲之后,母亲特别高兴。于是,那天晚上,她以小星星的名义,一笔一划地认真写了封信。
布什总统:
我的爸爸是伊朗人,我的妈妈是美国人,我是他们收养的孤儿叫小星星。我们家是3个国家组成的小家庭,别人叫我们家是“小联合国”。在这个家庭里,爸爸妈妈为我们创造了幸福,一切事情都讲民主,都是商量着办的。
我爸爸在中国呆了20年,妈妈在中国也呆了12年,他们结婚已经8年了,现在已经是4个孩子的父母了。伴随着岁月的流逝,爸爸已经满头华发了,可是爸爸因为国籍问题,想去美国看看岳父岳母这个简单的愿望,至今一直没有实现,您能满足一个中国小女孩儿的愿望吗?
10月1日,小星星把信扔进邮筒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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