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序《花瓣上的露珠》

 

    读完《花瓣上的露珠》收录的近80篇文章，我感到，梦然写的，委实是一些值得细嚼且发人深思的文字，字里行间，是沉静的思辨之智，是流淌的情感之美。

    时下，见诸杂志报章的散文，不少显得虚华浮躁，或充斥调侃与冷幽默，离文学甚远，充其量是些半成品。严肃、深入而又不失美感的纯粹文字，真的越来越罕见。梦然的文字，不像当前某些流行文字那样浮浅轻薄，亦无某些文学“愤青”笔下那般骂骂咧咧，更与矫揉造作无病呻吟无缘，真是难得。

    二十出头、尚读大三的梦然，她的语言感觉、她文字的穿透力，确实远在同龄人之上，令人感到她真的是一个天才的写作者。这样说，当然没有要否认她后天努力的意思。事实上，梦然是勤勉的。从她的作品中可以看出，她博览群书，涉猎深广。她的达观淡定，她的深明事理，无不显露出深厚的底蕴与修养。

    开阔和大气、哲理和诗意、从容和深刻、精致和圆润、流畅和优美，构成梦然散文的特点

    她的大多数篇什，都精致典雅，立意高远，且弥漫着浓浓的人文气息。比如《北京气度与文化》，以拟人化手法，写北京的大气、宽厚与兼容并蓄，写北京在历史进程中的变与不变：变的是形式，不变的是灵魂。写北京的文章很多，但梦然没有人云亦云，而是视角独特，观点新颖，给人启迪。“北京由于她特殊的经历而被镀上了非同凡响的色泽，被历史车轮使劲推向前的她似乎来不及多加思索，就在旗袍的外面套了件牛仔，在龙的身后养了鹰。外来文化奔涌着冲进她的心里，看似无所适从，却又无可奈何。”这样的句子，无疑是洗炼与老辣的。又如《想念地坛》，作者与厚重的历史进行心灵对话，从容地写地坛的故事，写史铁生，写自己，从中呈现地坛的优美和遗憾。“祭坛是古老的，所以包容。它允许一个失落的人孩子般地在它的怀里寻找出走的方向，也允许一对相爱的人留下年轻的脚步。它不属于谁，但它却又真的属于了那些人，那些真正在它的伴随下，写下了属于自己的故事的人。史铁生是一个，我想，地坛同样没有拒绝我。”这样的诉说，从容而又深刻。

    全书可分为“哲思篇”、“情感篇”、“评论篇”三部分，像露珠闪烁光芒

    本书的第一部分，堪称“哲思篇”，能够读到许多警句一般的精辟之语，能感受到梦然超乎寻常的文字驾驭能力。“历史长河里出过多少奇闻轶事，有过多少惊天变故？或令人振奋，或令人扼腕，然都被时空之水荡涤，只留下些许痕迹乃至不留痕迹。历史却从未停止变迁的脚步，岁月也依样持续四季的韵动”（《淡泊乃人生至味》）。毫无疑问，这类文字是精辟的，但却有些冷峻。这种冷峻，与梦然的年轮有些不相符。据说，一家日报副刊多次刊发梦然作品后，有些读者误以为梦然是位睿智的长者。也难怪，能如此在高处洞悉的人，往往是经历了千山万水的跋涉者，然而，梦然的确还是个孩子。

    本书第二部分，我认为是“情感篇”。梦然向我们展示了很感性、很优美的文字。在对童年的追忆中，或在一首曲子的陶醉下，梦然没有刻意压抑和掩饰自己的情感。“我感谢你，帕萨卡利亚舞曲，你水一般的音符勾起我优美的回忆。往事仿佛一张张黑白照片，却有着工笔画的质感，从前走过的路，都在你的旋律里再现，所有的往事在安静的湖面下汹涌成暗流，在水底开出晶莹的冰蓝的水晶花朵，从绽放到凋零”（《流畅的帕萨卡利亚舞曲》）。这样的文字，就真正像抒情诗了，令人感动，欲泪。值得一提的是，梦然的文字，处处充满美感。比如《寻找美的旅程》，真实展现南昆山云、天、海、人和谐的境界，练达流畅的文字散发的力量，直抵内心，暗含穿透灵魂的力量。

    第三部分，我姑且称之为“评论篇”。或评电视剧，或评电影，或评书，或只是评一篇新闻报道，梦然都有感而发，言之有物，言之成理。读完全书，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受：青春在美的旅程里穿行。梦然将青春和梦想、才情和感悟浇在美丽的花瓣上，露珠一样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。

    知不足而努力的文学新人令人期待

    毋庸讳言，梦然的生活还有待进一步积淀，眼界还需要进一步开拓。比方，我们看到，无论是语言还是内容，不时出现在梦然作品里的有史铁生和周国平的影子。史铁生的文字，新鲜奇崛却又意蕴深沉，至情至理，从容直面灵魂、生命、情感乃至死亡；而周国平的文字，往往同时闪耀理性和诗性的光华，兼具文学和哲学的智慧。梦然从这类思考型作家的文字中汲取了有用的养分，但欲成大气，仅此远远不够。

    令人欣慰的是，梦然颇有自省意识。她说：“我只知道，我仍在从幼稚走向成熟的路上跋涉。这跋涉带给我艰辛，也带给我喜悦。”清醒而内敛，从容而淡定。对于这样一位执着跋涉的文学新人，我们没有理由不充满期待。 (聂 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