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年惠州

岭东雄郡绽放“人文之花” 全国文学大咖与惠州有约

  “文学的真实是什么?”“中国文化就是‘包子’文化,习惯于把事物和情感包在里头。”“在具体的写作之前,有一个非常关键的、艰苦的、具体的劳动,那就是心向上、脚向下。”昨日,“2020惠州文脉·花地西湖文学榜”之名家分享会暨惠州东坡文化大讲堂举行,5位全国知名的文学大咖受邀作主题演讲。

  蒋子龙

  国家“改革先锋”奖章获得者、中国作协名誉副主席、花地西湖文学榜评委会主席

  文学最珍贵的真实 是作家思想精神情感的真实

  “这次惠州之行,我参观了宾兴馆、东坡纪念馆、东坡故居等人文景点,深感岭南历史文化名城惠州文化底蕴深厚,苏东坡对惠州的影响也是非常深的。”蒋子龙说,在东坡祠,一名讲解员一边讲解一边唱着东坡的诗句,这让他印象非常深刻。“我去过很多有关东坡的地方,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。”

  东坡文化享誉国内外。2000年,法国曾发起“千年英雄”评选活动,在全球评选出12位“千年英雄”,苏东坡是唯一入选的中国人。国内文化界也公认,苏东坡在诗词成就上跟屈原、陶渊明、李白、杜甫难分伯仲。

  为什么苏东坡如此受欢迎?“我总结了一点,就是真实,苏东坡为人坦荡,不装腔作势,不矫揉造作。”蒋子龙说。古人认为,养人先养气,而这气要刚正。宋孝宗评价苏东坡“养其气以刚大,尊所闻而高明”,认为苏东坡心气刚正,尊重事实,说真话、办实事。现代人喜欢苏东坡,也因为他真实。“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”把一个真实的“吃货”生动描述出来。真实是当代稀缺品质。

 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索尔仁尼琴说过:“一句真话能比整个世界的分量还重。”当世界虚假泛滥的时候,文学的影响力将严重削弱。那么,文学的真实是什么?蒋子龙认为,就是事实的真实、细节的真实、人物的真实等,而最主要、最珍贵的真实,是作家的思想、精神、情感的真实,所以一定要写自己相信的东西。

  蒋子龙指出,当代文学如果回避真实,特别是创作者灵魂的真实,作品就没有影响力,更没有生命力。现在很多书读不进去,往往就是细节出了问题。因此,对于创作者而言,失真就会失去读者,失去了读者就失去了作家存在的价值。苏东坡说,“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”,他被贬之后,依然很真实,其“官运”差,但“文运”很好,所以其文脉源远流长,非常丰韵。历史上很多“官运”好的,因为失真,失去了“文运”。也正是由于被贬,苏东坡对生活有深切的体验,东坡文化的历史感、沧桑感正是来自于这种体验。

  “惠州文脉、东坡文脉让我想起一则宋人笔记,说是北宋蜀地有民谣‘眉山生三苏,草木尽皆枯’。”蒋子龙说,对于惠州而言,苏东坡就是一座文化大山,是惠州的骄傲。在这样一座文化大山前,我们要汲取其精髓,让自己成为一个“小山坡”或“小山包”,不能成为这座大山下的“蚂蚁”“萝卜”,那样毫无意义。“这座大山,是文脉也是压力,衷心祝愿惠州的同行弘扬惠州文脉,让现代‘惠民之州’也成为‘惠文之州’!”

  刘斯奋

  广东省委宣传部原副部长、广东省文联原主席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

  大力研究和弘扬 中华民族传统审美理想

  中华民族的传统审美理想是什么?刘斯奋认为,那是一种基于中庸之道的含蓄、内敛、不走极端,主张对事物和真、善、美的把握要执其中,达到一种平衡的状态,过犹不及,其集中表现就是所谓“温柔敦厚、怨而不怒、哀而不伤、乐而不淫”的诗教。例如写诗,传统观念认为,太愤怒或太悲伤时不适宜作诗,因为会“失之大怒其辞燥”,而悲伤过度则会撕心裂肺,写出来的诗不会好,所以主张“长歌当哭,要在痛定之后”。又如书法,一笔一画都要守在中间;再如绘画,在中国传统中,有很多东西是不入画的,如战乱、灾祸、流血等,这些都不符合中国文化重视现世生存的情结,以及“和为贵”的中庸之道。

  刘斯奋说,形象一点说,中国文化就是“包子”文化,习惯于把事物和情感包在里头;而西方文化则是“比萨”文化,习惯于把事物和情感亮在外头。事实上,一个民族的审美理想,是一个民族的文化制高点,只有站在制高点,才能真正与别人分庭抗礼。

  “但是一百多年来,随着西方文化的进入,我们的审美理想也受到冲击。”刘斯奋说,当然,这其中有历史的必然和更新变革的必要。而且,时至今日以及将来,与西方对话始终是需要的,互相学习借鉴也不能停止,但却不应樊篱尽撤,甚至举手投降。

  “因为中国传统的审美理想并没有落伍、过时。”刘斯奋说,作为人类精神创造的审美理想只有民族差异的问题,没有过时的问题。《诗经》、《楚辞》和唐诗、宋词到今天仍旧散发着永恒的魅力,“床前明月光”至今被人们吟咏不绝。以导演李安的三部电影作品——《卧虎藏龙》《断背山》《少年派的奇幻之旅》为例,由于这三部影片创作手法上都运用了中国传统含蓄、内敛、温柔敦厚的审美观念与表现手法,在奥斯卡评奖中连中三元,票房也非常高。这也证明了,只要充分发挥中国传统审美理想的独特魅力,就会在艺术表现上显得别具襟怀,大异其趣,从而使对方自觉不能,赢得敬重。

  “基于以上的认识,我觉得当前重建文化自信,不能忽略大力研究和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的审美理想,只有做到这一点,文化自信的重建才能得到更有力的保证。另一方面,也才能在世界范围内提升我们的文化软实力。”刘斯奋说。

  章以武

  广东省作家协会原副主席、广州市作家协会原主席

  写作要坚持心向上脚向下 扎根人民感受时代脉搏

  “一个作家具体的写作过程,一定是在自己的书房里:那是一个人的上天入地,一个人的张灯结彩,一个人的奥林匹克。”章以武说,在具体写作之前,有一个非常关键的、艰苦的、具体的劳动,那就是心向上、脚向下。心向上就是一个作家对于大时代变动的感知,对大时代脉搏跳动有比较快的感知,对大时代变化当中人的生存状态变化的感知,对大时代当中人的价值观念变化的细致观察;脚向下则是深入到人民大众中去,到草根阶层里去,懂得他们的憧憬、希望和梦想。

  作为广东当代文坛成绩斐然的作家,章以武以他自己创作的作品为例为在场听众进行解说。1984年,由他创作的小说改编成的电影剧本《雅马哈鱼档》被搬上银幕,新时期南派电影时代由此开启。而电影剧本《雅马哈鱼档》之所以大获成功,关键就在于这个剧本的创作是扎根于生活与时代。《雅马哈鱼档》以卖鱼的小故事,讲述在改革开放的伟大转折下,“以经济建设为中心”的国家政策转变,展现当时社会“劳动致富”的观念。

  在本世纪初,章以武又创作了《情暖珠江》。这部作品展示了洗脚上田的农民企业家精神“换血”的历程,以及他们与时俱进,“转得快、好世界”的襟怀。此后他又创作了《爱的结构》《南国有佳人》《三姐妹》等既有本土文化特色,又兼具时代气息的佳作。在他的笔下,广东改革开放的历程得到了形象纵深的表达。

  章以武坦言,自己的作品特色是全凭改革开放的思想引领,领风气之先、时代之新,热情歌颂当下广东正在发生的精彩斑斓的故事、正在圆着的中国梦。

  “一个作家如果没有思想,对时代没有感知,要写出好的作品很难。”章以武认为,作家在创作时,需要去感受时代的变化,并且紧紧抓住这个关键的变化,创作出反映政策改革、社会变化的作品。

  “还有人问我,写稿子有没有什么诀窍。”章以武透露,这个诀窍就是聪明脑袋加笨功夫,笨功夫就是坚持写,对文学有敬畏之心,一部好的作品要经得起时代的检验。

  刘庆邦

  北京市作家协会副主席、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

  文学创作要有思想 创作者要有好人品

  “对那些没去过的城市,我很喜欢走一走看一看。所以,接到活动邀请,我很高兴,这是我第一次来惠州。”刘庆邦认为,仅仅依靠书本学习是不够的,还需要实地走走,才有更多体会和收获。这次到惠州,他留下了深刻印象,也在短时间内学到了不少东西。

  “惠州是一座文脉源远流长的城市,延续着千年文脉。”刘庆邦表示,苏东坡寓惠两年多,留下了众多作品,热情歌颂了惠州西湖。惠州与羊城晚报合作,以羊城晚报副刊花地为标杆,开设文艺副刊《西湖》,这样的合作是非常好的一个范例。“当前坚定文化自信,弘扬中华文化,就需要具体的举措,这次合作就是很好的案例,而且‘花地’给人一种绚烂的感觉,遍地鲜花的感觉。”

  刘庆邦认为,文学的创作要有思想,文学创作者也要有好的人品。这个话题让他想起与他同时代、与他惺惺相惜的史铁生。

  “史铁生的思想和写作方式值得我们学习。”刘庆邦认为,史铁生不愧于一个伟大的生命,不愧于一个伟大的作家。在刘庆邦眼中,史铁生一直在“局限的轮椅”上思考无垠宇宙与无常人生,具有坚强的生命力、超凡的务虚能力。广大的文学爱好者可以从他的作品、为人中汲取强大的精神能量。

  “史铁生在务虚的道路上走得很远。”刘庆邦说,由于缺少务虚哲学的支持,要把小说写虚是很难的。而史铁生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,并展开了务虚的翅膀,在精神和诗意的天空翱翔。“他的务虚主要来自思想的深邃、情感的饱满、语言的味道,还有理想之光的照耀。”刘庆邦说,史铁生永远值得当代文学创作者学习。

  谈到史铁生的作品,刘庆邦深有感触。他说,有人认为现在的文学生态是混乱的,没有标准、没有秩序,其实内里还是有标准有秩序的,广大读者和作家对史铁生的喜爱就是有力证明。“接下来我还将撰写一篇纪念文章,回顾和史铁生交往的经历,充分认识他做人的内涵,表达对他的敬意和思念。”刘庆邦表示。

  张柠

 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、中国当代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主任

  文艺创作者要进一步增加思考和阅读深度

  张柠说,在广东改革开放前沿,人民的日常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,学术界不应沉浸在神话、传奇、史诗的幻想里,而要把普通人民的日常生活变成审美对象。当代文学审美的焦点,就是对核心价值的认知,要关注普通人、普通民众。

  记者了解到,张柠是个作家型学者。读研究生时,张柠学的专业是俄罗斯文学,毕业后入职广东省作协创研部,转向当代文学的研究与评论。上世纪90年代的广州街头文化和瞬息万变的时尚潮流,又成为他文化研究的基点。从广州五色斑斓的街头文化,到“小清新”文艺,再到“二次元”,生于上世纪50年代的张柠一直是青年的观察者、研究者、拥护者和同情者。

  “在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和全球化视野的背景下,文艺创作者要进一步增加自己思考和阅读的深度。”张柠表示,作家要坚持在新现实主义基础上广泛吸收现代主义技巧、批判性的方法,从而表达出更广阔的生活、更新颖的思想。

  统筹 惠州日报记者龚妍

  采写 惠州日报记者谭琳 欧阳成 龚妍

  本版图片 惠州日报记者李松权 杨建业 钟畅新 摄

编辑:黄秀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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